第(2/3)页 “现在吗?”她问着,笑容不再那么坦然,反而多了些凄惨。 “嗯,就现在。”王锦点点头。 他早晚要了解一下塔莉垭的故事,柳德米拉口中那些并不是全部真相。 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,是在判断一件事。 这不知名宗教同时信仰着三位神明。 花园中的甲虫,会被断肢吸引的金银面具,以及,旗帜被烧毁的第三位神。 王锦记得很清楚,在小镇中点火会引起某个存在的注视。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第三席的神,但显然,那家伙的权柄不应该包括“让人性情大变”或是“创造替代品”。 也就是说,这座小镇中或许不止他们三个。 而在教堂这种地方,远处的地窖中或许同样存在着祭坛,供奉着其他存在。 如果地窖里那东西是让柳德米拉出现异常的罪魁祸首,那么让塔莉垭前去试探,显然最为稳妥。 塔莉垭张了张嘴,犹豫片刻,还是嗯了一声。 她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,从上次王锦跟柳德米拉沟通时…不,甚至是更早就知道了。 那可是王锦,是怪谈界新星,是那么那么优秀的,她的偶像。 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他,他早就清楚,柳德米拉那里的故事并非全部。 那他清楚自己的真面目吗?这站在他面前的,名为塔莉垭的少女…究竟是个多么卑劣的人? 在知晓这些之后,自己还能像往常那样,用“老师”称呼他吗? 很多事塔莉垭都不清楚,她并不精于智谋。 可她愿意回应王锦的提问,哪怕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。 啪嗒,啪嗒。 塔莉垭的脚步凌乱起来,她踩在已经糟成团的地毯上,溅起的灰尘在光芒中飞舞。 少女那一向很开朗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,她讲述着那个,关于狙击手和冲锋手的故事。 “老师您知道吗,其实我不适合当冲锋手。” 塔莉垭咬紧下唇,轻轻捏住衣角。 “我小时候身子很瘦弱,每次都会被后坐力弄出成片的淤青,那真的很痛。” “刚开始那段时间我总跟不上父亲的脚步,也总是受伤,渐渐的…我开始害怕,我怕受伤,怕死,可我更怕承担不起‘姐姐’的责任。” “我和柳德米拉是双胞胎,但我比她早几分钟。” 塔莉垭低下头,“姐姐应该照顾妹妹…这是父亲教给我的道理,而我…” “您知道的,我们的母亲死于难产,我想尽可能把柳德米拉缺失的这份爱填补上去。” “柳德米拉是个很温暖的孩子,会悄悄给我送花,还会在画全家福时把我放在正中间。” “所以我要承担冲锋手的位置,我要保护柳德米拉…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后悔过,哪怕是现在。” “但我那天…真的很害怕,老师,我第一次从父亲脸上看到了凝重,我知道那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。” 塔莉垭的声音逐渐出现了起伏与颤音,她的呼吸变得急促。 她回忆起了父亲死去的场景。 “我…我这个半吊子的冲锋手,绝对没办法在混乱中活下来,不过换成…换成躲在远处的狙击手,她不会有事的。” 塔莉垭伸手擦着眼泪。 “所以…所以,我逃走了,我谎称自己身体不适,让柳德米拉替了我的班。” “如果我没有这么做,而是跟父亲并肩作战…多了我这份火力输出,他或许就不会…” 塔莉垭的声音带起了哭腔,她握紧衣角。 “就算我跟父亲一起牺牲,柳德米拉也不用在自责中活下去。” “一切…一切都怪我,我不是个合格的姐姐,我太自以为是了,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成熟。” “老师…我是个卑劣而胆怯的人,我很笨,许多事都不能像您那样,处理的那么好。” “我曾经鼓起勇气对柳德米拉坦白了真相,可她不相信,只觉得这是我编出来安慰她的…我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 “老师…我犯了错,我害死了父亲,让妹妹陷入自责,这十年中的每一秒我都在忏悔。” “我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,全家人的幸福…我才是最该死去的那个,我无数次期望过自己会在某次冲锋中粉身碎骨。” 塔莉垭拽住王锦的衣角,低声抽泣着。 她已经彻底被情绪所左右,自责与悔恨充斥着脑海。 “而那个柳德米拉,那个正在船上的,会叫我姐姐的柳德米拉…我知道她是假的…” “可我不敢,我不想再失去这样的她了,老师…我今天妨碍了您,请您,请您千万不要讨厌我…” 塔莉垭颤抖着,悲泣着抬起头,她想做最后的挣扎。 “老师,请您…请您在听了这些之后,别离开我好吗?” “我知道自己是个这么糟糕的人,我…” 沙。 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头上,王锦揉了揉她的头发。 塔莉垭僵在原地,她没想到王锦在听完这一切之后,还愿意触碰自己。 “人都会犯错的,塔莉垭。”王锦轻声说着。 “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,把所有事都处理的多好…事实上,在某些方面我…一直在逃避。” “没关系的,塔莉垭…你还有时间,你还有挽回的余地。” “老师…”塔莉垭泣不成声。 可即使这样,她也没勇气做出格的事。 她只是靠在王锦肩头,像是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那样,毫无顾忌地哭泣着。 王锦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没再说话。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对双子的故事。 如今开朗的塔莉垭,最开始其实是瘦弱,胆小,内向的姑娘。 她太爱自己的妹妹了,甚至想着用“姐姐”的身份,去弥补应该由“母亲”给出的那份呵护。 问题就出在这里。 “姐姐”可以逃走,而“母亲”不行。 身份逐渐模糊错位,塔莉垭越来越痛苦。 那些看似无畏的冲锋,每一次都是在主动寻求死亡。 而如今沉默寡言的柳德米拉,在很久之前,是很关心姐姐的,温柔开朗的孩子。 她被梦魇越扯越深,至今都觉得父亲的死全因为自己。 于是每次扣动扳机,击中目标时,眼前都会闪过父亲的脸。 刻在子弹上那句“柳德米拉向你致意”,或许也是在为自己赎罪。 第(2/3)页